圖、文／Joey Lu
在上一篇談到內容農場的文章中，我依據自己的觀察介紹了如 COCO01、大榴槤等「網賺型」的農場及其商業模式。具體來說，農場是一個由「平台」、「撰文者」及「導流者」組成的生態系，由撰文者寫（或抄）文，並由導流者負責將內容散播出去，藉此獲得點擊以賺取收益；由於點擊數是他們最重要的 KPI，因此網賺型農場經常以聳動的標題及不實的內容欺騙網友點擊，這也是讓一般人痛恨農場的原因，因為點進文章之後，經常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。
但這種情況，其實在各位也很熟悉的農場上有了改變。
【更新：關於原文結論中有一句『因為它們內容又多又廣又好啊，唉。』，不少網友提出質疑，我補充看法在本文最下方。】
新型態的農場 – kknews、read01
網賺型農場以 Facebook 作為導流的大宗，但在這兩三年，有另一種新型態的農場崛起。相信大家對這兩個網站的名字也不陌生，就是標題提到的「壹讀(read01)」以及「每日頭條(kknews)」。
壹讀及每日頭條不仰賴 Facebook 導流，而是藉由搜尋引擎來獲取流量。網站設計相對單純，也沒有分潤機制，甚至是用 WordPress 架的。但憑著強大的 SEO，無論搜尋什麼關鍵字，這兩家幾乎都可以排在很前面的位置，真是讓人又愛又恨。
舉例來說，像「無人船舶研發」：
或是「汽車動態控制系統」：
甚至連這種冷門的關鍵字都包了：
為什麼他們可以囊括所有的內容？原因很簡單，因為這些內容原始出處都是由中國的微信公眾號所發表。微信公眾號裡的內容對搜尋引擎非常不友善，原文章發表之後不容易被搜尋到，因此便有這些網站將這些內容搬移出來。簡轉繁、再優化一下，就可以藉 Google 獲得搜尋流量並獲利。
台灣的流量絕大多數都集中在 Facebook 及 Google，真的是有流量的地方就有農場啊。
為什麼 kknews 這類農場的 SEO 這麼好？
我並非 SEO 的專家，但農場之所以有這麼好的搜尋排名其實是有跡可循的。首先，由於微信公眾號對 SEO 不友善的緣故，Google 的爬蟲會優先找到農場的文章，因此就 Google 的角度而言，他們其實是最早產出這些內容的好網站。
第二，內容農場利用自己的技術，在每篇文章的底下都有同樣類型的文章彼此交互連結；像是這篇介紹小米 Note 3 的文章底下，就同時有Note5、紅米、mix2 的文章介紹。所以再次以 Google 的角度來看，他們不僅快速的產出原生內容，還一次產出很多，簡直是這個領域的專家，搜尋排名自然前面了。
再來，農場的網站版面通常很簡潔，讀取速度很快，像是 SSL、AMP 等對搜尋有加分的工具也都用上了。優質、大量、快速的內容，加上對搜尋引擎友善的介面設計，就是你到哪都能搜尋到這些網站的原因。
台灣講無人船舶的文章沒幾篇，農場一口氣就給你一大堆，在查相關資料時想不看都不行，這樣的「好網站」，Google 自然把他們列在前面了。
Google 不是要打擊內容農場嗎？
在 awoo 發表的這篇文章中，提到了 Google 要藉由 Fred 演算法來降低內容農場的排序。但如果仔細看 Google 判斷的依據，會發現壹讀及每日頭條都安全地躲過了所有評斷標準，條列如下：
- 廣告版面大：沒有，這兩家農場的廣告配置都很合理。
- 網站具有低價值內容：沒有，由於原文都是由微信公眾號的專家所撰寫，雖然量大導致品質參差不齊，但基本上高品質文章數量還是很多，甚至比台灣自產的優質文章總數都還多。
- 內容封鎖插件插件的資料蒐集：有用這個外掛的人應該不多吧，所以影響可以忽略了。（尤其相較於這兩家農場的超大流量來看，再多人檢舉我看也沒用。）
而且，壹讀與每日頭條除了內容夠好以外，也沒有大家最痛恨的「農場式標題」；在查詢資料時他們有很高的機率可以提供正確的資訊，所以在搜尋頁面上的 CTR 想必也不差，基本上，對於 SEO 有益的所有條件他們都辦到了。
也就是說，如果 Google 不以人為介入的方式懲處，這些農場的排序只會越來越好，因為沒有媒體可以像他們那樣快速、大量、高質地產出內容，同時技術層面又對搜尋引擎那麼友善。
Google 會人工介入並降低排序嗎？
我認為不會。Google 的任務是把最適合的內容呈現給最需要的網友。因此以 Google 的角度來說，只要網站的內容能提供網友需要的資訊，就算是十足合格的網站了。而網友也通常能在這兩家網站上獲得需要的資訊，所以在點擊率、停留時間、跳出率的表現也非常好，更進一步加強了內容農場的 SEO。
從 Fred 演算法的條件也可以看出來，Google 在意的並不是農場文章的來源、著作權法的保護，而更多在於使用者的體驗。當提供良好體驗與保護著作權相牴觸的時候，我認為 Google 是會站在使用者這邊的。（站在使用者角度思考，光看這句話就覺得多麼崇高）
再說，Google 的服務條款中也明確地說到：
我們（Google）會按照美國《數位千禧年著作權法》所規定的程序，對涉嫌著作權侵權通知做出回應，並終止一再侵權者的帳戶。
這個條款基本上保障了如 YouTube、Facebook 等平台，當你在上面發表侵權內容時，責任在你，而非平台。這些農場的 footer 也很有技巧性地放上了 DMCA 宣告，表示「侵權責任不在我」喔。
雖然 Google 沒有明確說明違反 DMCA 的網站是否會受到降低排序的懲罰，但至少給人感覺在保障著作權上是相對被動的。而且別忘了，農場的文章大多取自中國的微信公眾號，你覺得有多少人會刻意翻牆來檢舉侵權呢？
一句話回答標題的疑問，為什麼 Google 允許壹讀及每日頭條霸佔搜尋結果？因為它們內容又多又廣又好啊，唉。
更新：KKNEWS 文章又多又廣又好？
有不少網友質疑了原文中最後一句結論：「因為它們內容又多又廣又好啊，唉。」這邊就這句話再詳細解釋一下。
既然文章是抓來了，且主要來源應該是「公眾號」，因此大家對它文章又多又廣應該是沒有異議，最大的爭議在於，kknews 等新型態農場的文章，品質真的好嗎？
答案是，也好也不好，這樣看你從什麼角度看。
以「優文率」來說，因為它上面已經有數十萬篇文章（應該啦，數字是隨便舉例的），因此肯定充斥大量無用廢文，所以裡面文章品質肯定是很不好的。
但要知道，他文章是從對岸轉載過來的，公眾號上面也是有很多大神呀！因此在數十萬篇的廢文中，肯定也有數千篇到上萬篇優文，這樣講吧，假使它有 20 萬篇文章，其中的「優文率」是 5%（有 95% 廢文，這樣夠低了吧？）相乘之後，也還是有一萬篇優質好文，光是靠那一萬篇好文，就足以撐起整站的流量。
另外，擁有一萬篇好文的部落格，全台灣又有幾個？就算是大家心中權威的專家，能產出個上千篇總量的文章已實屬難得，就算有一半以上都是優文，總數也是不及這個農場。
所以他文章品質都好嗎？絕不。但好文章總數夠多嗎？絕對是夠多的，這就是結論想表達的意思。